最后一口冷茶入喉,烛影跳跃,倒映出一个疲惫的侧影。案上的卷轴已堆成小山,全是萧景琰批复过的。合上最后一卷,萧景琰抬手散下一头长发。他已把周围人全部遣散,勒令他们不必御前侍奉。他,不习惯。
这一切,真的是他想要的吗?
他孤傲,为了一句诺言和一个天下苍生的大义,他选择了在这幽冷深宫中,一字一句的披阅冰冷的奏章。没有豪情的将士与之对饮,没有广袤的天地任意遨游。
天下苍生,岂止这四字可述尽?
冷风从殿中穿过,带来一阵寒气又瞬间离去。萧景琰行至殿外,片片雪白飘落。下雪了。簌簌落下,静之幽然,伴着明亮的月光虽多了些许柔和,可总归不如塞外的狠厉,让人觉得心情爽朗。一袭黄袍的萧景琰,却长发坠地,孑然屹立。少了在军营中的霸气,竟无端多了几分孤寂和萧索。
可是,这是他的选择。自他踏上这一步,就再也不能回头。不过,梅长苏看的很明白,以萧景琰的秉性,他不会回头。只不过,本非君意。
“月下独酌本无趣,却没想到这里竟有美人配美景,看来这里倒也没我想的那般差。”
静谧的夜,响起了及其不和谐的声音。
本正暗自抒怀的萧景琰,听到声音的一瞬间浑身紧绷,立刻进入戒备状态。这是皇城大内,何人敢如此放肆?
全天下敢如此放肆的,大概也只有琅琊阁主蔺晨罢。
夜空下,白色月光的映照使得蔺晨一身白衣更加飘飘欲仙。萧景琰一直都对这个蔺晨没什么好感,不过此刻,他竟觉得坐在矮墙上喝酒的蔺晨倒是肆意潇洒。无端,有些羡慕。
蔺晨从矮墙上飞身而下,正落在萧景琰面前,一脸满不在乎的笑,随手给他扔了一壶玉酿。萧景琰自然接下,顿生出莫名的熟悉感。是了,入宫许久,从来都是侍者恭敬的为他呈上茶酒,自从离开熟悉的军营,已然好久没有人会这样豪爽的扔给他一整壶酒,不用杯盏,肆意豪饮。
既然接了人酒,自然也随了人一起随意坐在回廊。不再端着架子,随意将一条腿置上,好似回到之前。
“干!”
蔺晨深夜来找他萧景琰,没想到落座第一句竟是要与之对饮。夜深人静,萧景琰也不想再拿着日里朝堂时的架子,便随意饮尽。
“我就说,这才是你正常的样子嘛!”蔺晨头倚着栏杆,懒懒的笑看萧景琰。
听到此句,萧景琰不禁想到白日里的朝堂上的公案。因蔺晨是梅长苏生前所托之人,故而萧景琰允许他一起上朝。但这蔺晨本就江湖中人,实在无法忍受朝中大臣的腐朽酸臭之气,便出言调侃,竟让许多老臣颜面尽失。萧景琰本也不喜这迂腐风气,但自小在这环境中成长,虽然不喜倒也能忍耐。再者说,毕竟是朝堂,无规矩不成方圆。这蔺晨如此出言不逊,萧景琰自然是以为此人是对自己和整个朝廷不尊,便闹得有些不快。但碍于是梅长苏所托,又不好过于严苛,只得勒令其先行退下。
本在傍晚时,萧景琰会召见蔺晨一起披阅奏章,蔺晨答应帮忙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奏章。毕竟积压太多。因着早朝之事,萧景琰未召见,这蔺晨也一直未出现。萧景琰以为这江湖中人,本就不适合庙堂之事,己所不欲,自然不想施于人,他权当蔺晨已自行回琅琊阁,不再追究。哪知...这厮半夜出现。
“朕以为,卿已回...”
“什么朕,什么卿,我说萧景琰你累不累啊?”蔺晨无理的打断了萧景琰。萧景琰居然没有动怒,反而有些错愕。
多久了,没人再会如此跟他说话,也再未听到有人直呼其名。
恍惚后,萧景琰默默回答:“累...”
深深的叹息,仿佛把浑身最后一口气也叹了出来。猛喝一大口酒,灼辣却能够刺激疲惫的神经。萧景琰满脸写着落寞。
蔺晨本还想再说些什么难听的话,但看到萧景琰这个样子,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来。
沉默半刻,无人答话,雪落无声,深夜寂静。
“你以后没必要在我面前端着,你不累,我累。”蔺晨难得正经,萧景琰如死灰般的心好像再次燃起什么。他看着蔺晨,那种熟悉感再次袭来。温暖、放松。
萧景琰也许是出神的太认真,竟没有发现蔺晨突然的靠近,待他反应过来时,眼前只有蔺晨的一双戏谑的大眼,“你知不知道,你除了笑的时候,愣神的时候也很美。”
听此话,萧景琰鹿眼圆睁,双颊泛红,一掌便向蔺晨心脏而去。而蔺晨脚一点地,便绕过萧景琰,倚着梅花树干,笑看萧景琰此时的反应。萧景琰第一次看蔺晨施展轻功,没想到居然如此轻快,他便也起身朝蔺晨走去,毕竟账还没算完。
忽然一阵清风划过,空气中弥漫着香。蔺晨像孩子一样笑着跳着,一把拉过萧景琰,“你看,你一生气,梅花就开了!”
萧景琰有些气结,这逻辑....张口便回道:“是你一耍无赖,这花就开了!”说完,自己就笑了,卸下面具,久违的轻松。
蔺晨看着月下白雪映衬着梅花,都不敌萧景琰一笑。你说他一个男人,怎么笑起来比美女都动人呢。
不过,他总算放开自己紧固的心,总算...不必那么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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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笔原来变得这么糟糕了。三次元太忙,忙不完的忙。可是,我还是想念每天更文的日子。我想你们。所以即便早已是深夜,我还是想写一篇文送给你们。你们之于我,大概就是蔺晨之于萧景琰吧。在你们面前,我可以完全放开自己...紧固的心。爱你们。